夹被窝气
2011年04月12日
中三班 曾敏学妈妈
小的时候,似乎总也睡不够。不管什么时候被叫醒,永远觉得是美梦做了一半嘎然而止,心里充满了懊恼,因而常常在半梦半醒的最初那几分钟无理取闹,大发脾气。宽容的爸爸把这定义为“夹被窝气”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心里的事多了,生活的压力大了,起床这件事,从被迫到自觉再到习惯,我们就是这么长大,而无忧无虑的童年渐行渐远。
忙忙碌碌中,做了别人的妈妈。离自己发“夹被窝气”的年代久远了,对待叫小米起床这件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,少了同情和理解,更多的是焦虑和生气。天天早上从和风细雨耳边轻唤开始,小米照例是置若罔闻。然后音量渐渐升级,伴以往小米身上套衣服裤子的动作,小米通常是小腿一阵乱蹬,愤怒地把穿了一半的裤子蹬下来。最后是狂风暴雨,大声嚷嚷着把小米一把拽下床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裤子再次套上,然后扔到厅里的沙发上,阿姨配合着让小米刷牙洗脸。小米则对应以高声尖叫和哇哇大哭。这个过程要持续到出门,小米真正清醒了,偃旗息鼓,理智地跟我下楼上车,在车里很快有说有笑,仿佛之前的战斗从来没有发生过。小米爸爸总说我对待小米的态度早上和晚上判若两人,晚上那么心肝宝贝地对待小人儿,怎么到了早上就能粗鲁成这样?我的想法是,那么多次晚上保证要乖乖配合一叫就起不再迟到的小人儿,怎么到了早上就能无赖能那样?!
那年寒假到杭州外公外婆家。早上起床,小米故伎重演,吵吵闹闹地把戴上的帽子扯下,让我大光其火。“这是夹被窝气,夹被窝气”外公打着圆场来到床边。
“小米啊,外公给你讲个故事好吗?”
一听有故事,小米来了精神。“好”
“这个故事叫做和尚、雨伞、我”小米睁大圆圆的眼睛,等待着下文。
“从前,有个笨狱卒,就是看守犯人的,押了一个犯了罪的和尚到外地去。路上狱卒困了,就把和尚一绑,清点了一下:和尚一个、雨伞一把,然后摸着自己带着帽子的脑袋… 我,一个。放心地睡了。和尚趁他睡着,想了个办法把绳子解开了,找了把刀,摘了狱卒的帽子,把他的头发剃光,把帽子戴在自己头上溜了。狱卒一觉醒来,清点物品。一摸,摸到自己的光头,和尚在。再一摸,摸到雨伞,也在。但是怎么样也找不到帽子了…我呢?我不见了!”
小米哈哈大笑。外公趁势说道“宝宝,赶紧把帽子戴上,否则‘我’就不见了 。” 小米笑着说:“那个‘我’在,是帽子没有了! ”说着戴上帽子,屋里春风扑面,乐也融融。
回想起小时候, 冬天的早晨,外公也常用讲一个故事的办法来治我的夹被窝气。长大以后,日程表排得满满的,看到小人儿的夹被窝气,眼前浮现的是一系列后果:塞车,迟到…接踵而来的就是无法按捺的不耐和吼叫。
孩子之所以是孩子,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世故到可以看到每一个动作后面的后果。他们所有的关注就是当前的感受,因此他们需要我们用更多的爱心,耐心,和同理心,牵着他们的小手,告诉他们,后果是什么,人生是什么…直到有一天,他们再也不发夹被窝气了,会乖乖地起床,按排自己一天的日程乃至自己的人生。
“我慢慢地,慢慢地了解到,所谓父母子女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。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,不必追。” — 龙应台《目送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