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是父母的一所学校
深圳实验幼儿园 陆天一爸爸
儿子两岁零九个月了，身高一米，比同龄孩子高出一截，长得虎头虎脑，结实而不胖，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小帅哥，人见人爱。特别是眼睑下那两排纤长的睫毛，大凡女士见到，从老到少，恨不得视为己有。更让我欣慰的是，儿子习惯良好，不任性，小脑袋装的东西好像也比同龄孩子多……
常有人讨教我们给儿子吃些什么？其实，我们从不给他吃补品，与其他孩子相比，儿子有“三多”：面食吃得多，白开水喝得多，水果吃得多。他喜欢吃面食，像个小北方人，一个星期吃不上两顿米饭，最爱吃的是手擀面和羊肉泡馍。水果则每天上午吃，下午也吃，换着品种。看到儿子吃水果的样子，有孩子家长戏称他“水果大王”。除了均衡的食物搭配，我们比较注意给他养成一个清淡的口味。虽然说儿子早已可以与大人一起上餐桌吃饭，我们还是坚持每餐单独给他做。他的饭菜，鱼、肉、蛋、菜，内容丰富，但换大人吃来，寡索然无味，因为我们放盐很抠门。我们知道，食盐过重，是多病之源。
当然，培养规律的生活习惯更为重要。我们常向他灌输：“像姚明一样高的三个‘法宝’是什么？”儿子即以稚嫩的口吻熟练作答：“第一多睡觉，第二多喝奶，第三多运动！”儿子每天晚上八点半必须上床睡觉，除了睡觉、吃饭，基本上都在户外活动。他一日三餐，定时定量，过时不候。有一次在云南自驾游，中午儿子不好好吃饭，不吃就不吃。因为赶路晚餐误点，儿子在高速公路上饿得直哭。外公、外婆要给他饼干，我和太太铁心不让，直到驻地吃饭。
说了你不会相信，我儿子长这么大，基本没吃过糖果、饼干，没喝过饮料，没吃过串烧，更没吃过麦当劳，也没看过电视。开始是不让他接触，现在他自己也不感兴趣。朋友听了很惊讶：“你不会把他养在世外桃源吧？”恰恰相反，我们对儿子很放任，在地上滚呀、爬呀，我们一般不制止；玩水玩沙，是小孩的必修课，我们向来鼓励。去年一月的一天，颇有寒意，不到两岁的儿子趴在水池边的地上玩水，足有半个多小时。人来人往，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，其中不乏热心者。有的朝我们惊叫：“大冬天的，别让孩子玩水！”有的直接劝儿子：“小朋友，赶快起来，会生病的！”有的则赶紧把自己的孩子拉到一边：“咱们不学小弟弟（哥哥），生病了要打针！”……
儿子在家里相当自由。一切生活用品，都是他的玩具，对电器尤有兴趣。在家里摆弄电器，是他自己插电源、开关。家里的遥控器基本报废；手机被他摔了又摔，一岁多还不会说话的时候，儿子就喜欢拿着电话随意拨一个号码，然后很认真地倾听“您拨的号码有误，请查正再拨”，边听还边指着话筒叫“人——，人——！”。当然，现在儿子已经可以正确拨打爸爸妈妈的电话了！电视嘛，早有所料，当年就特地买了个便宜的，也无所谓坏不坏，由他摆弄。反正我们家也不看电视，连数字有线都没开通。不看电视，是因为电视这种声像并茂的“快餐文化”，不利于孩子想象力培养。从儿子出生至今，我已近三年不看电视了。
最近，儿子对电器的兴趣又有升级，迷上家里的手提电脑和小区里的ATM。每天早上起床后，会自个儿启动电脑，输入开机密码，点开《小宝的文件》，打一会英文字母，才去喝奶；每天晚饭后要履行公事般拿着张银行卡到小区自助银行插进ATM，按个查询什么的，然后拿着ATM吐出的凭条心满意足地回家睡觉。
也许在别人看来，儿子是在玩；但我相信儿子跟我们一样是在工作、忙碌。阿姨搞卫生，他就忙前忙后用地板刷刷来刷去，弄得木地板一地水。阿姨做面食，要给他专门准备一根擀面杖，给他一团面，他搬个小橙子站在一旁象模象样地一起擀。弄得手袖、头发、眉毛粘满面粉，活像个小“圣诞老人”。阿姨把他亲手擀的面片切成面条煮给他吃，他高兴得不得了，吃得特别香、特别快。一家人要吃晚饭了，他忙着帮大家拿碗筷。有一天，他试着用伸开小手掌撑在碗内缘的方法拿碗，碗当即应声落地，碎了。我一句话没说，从碗柜里再拿一个碗递到他手里，教他正确的端碗手势。第二天回家，阿姨说儿子又摔碎了一个碗，是因为练习端碗，边练习还比划：“爸爸说是这样拿，不是这样拿！”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，心里却想：这可是我们搬新家时，你舅舅花一千多块钱买的一套骨瓷餐具！
我们不强求儿子学什么，只是给他创造一个快乐自由的成长环境，他想玩什么就玩什么，他愿学什么就学什么。儿子从小喜欢听音乐，我们就给他买很多碟。在家里他总是趴在沙发扶手上捣鼓音响，自己换着CD碟听。听来听去，他喜欢唱也只会唱一首英文字母歌，而且不论唱什么词，都是ABCD一个调。晚上入睡前困得不行还在唱：“……X—Y—Z—”，话音将落，呼声已起。儿子也喜欢涂鸦，我们就准备足够的纸和彩笔。有一天，一阵涂鸦之后，儿子说他画了一只老虎。我拿起一看，实在抽象，超出我的想象力。在反复向他求证了正确的欣赏角度之后，我帮他题上画名，签上署名、日期，保存到专门收藏他的作品的百页夹内。
我们也从不逼迫儿子讲礼貌、学乖巧，儿子在人际交往方面也表现得我行我素。上幼儿园之前，我们送他在小区上过一家蒙台梭利早教中心。儿子是最不规矩的一个，上课时他会爬来爬去，老师带孩子一起做律动，他从不参与。对此，我们早已跟老师有言在先：不强迫他。我和太太都是上班一族，每天早出晚归，没时间专门教他学什么。我们能做的，就是减少应酬，减少出差，上班之余尽可能陪在儿子身边。我们只是坚持多与他交流，像对成人一样与他对话。他自己的事情，包括吃什么饭、穿什么衣服等，尽可能让他选择，连英文名“Tony”都是他自己选择的。
如果说有目的，我们倒是试图给儿子培养一个阅读的习惯，来影响他成长，伴随他一生。我们相信，孩子的成长，才能以个性为基础，个性由习惯决定，习惯的培养来自重复，重复贵在坚持。只要拿出教孩子母语的耐心，孩子掌握任何技能都可能像母语一样利落。每天睡觉前，我们都要坚持给儿子读半小时《婴儿画报》或一些英文绘本。这一习惯大约从半岁就开始了。我们只坚持给他读书而已，并没有明确的学习目标。反而是儿子依着自己的兴趣，读书的时候问这问那，我们唯一做的，就是有问必答。他喜欢就一个字、一句话、一件事反复地问，我们就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，因为我们知道他这是在学习。我们基本上没给儿子买过玩具，书却没少买。去年五月份去香港，我几经打听，专程到港岛南端赤柱的一家小书店给他买了一千多块钱的英文绘本。
大概是书读得多，与父母交流得多，儿子语言表达逻辑性挺强，像个小大人。他接受的是普通话的单一语言环境，凡是他听不懂的粤语或其他方言，儿子统统给它们取了一个名字，叫“云南白药话”。相比认汉字，儿子对英文字母和数字更有兴趣，两岁半时，已经认识并可以背诵26个英文字母，还可以从1数到100。而这些，完全不是刻意教他的，我们只是顺势引导而已。我发现，中国传统教育中那种“棒棒1”、“鸭子2”的教学方法根本不适用于孩子，完全是一种“以成人之心度小孩之腹”的思维，数字与动物本来就风牛马不相及！儿子往往是先掌握了抽象的数字或字母，然后用抽象来形容实物。比如说，去公园，他会指着小树丫大叫“Y”，而指着支撑树身的两根竹杆叫“X”。我们爱吃榴莲，我对挑选榴莲也有些心得。但每每向人介绍，我总是比划半天也说不清楚。大概跟着我们挑得多了，有一次去买榴莲，儿子突然冒出一句：买“的”字型的！我顿悟。从此再向人传经，只说要买“的”字型榴莲。
写了这么多，可能大家会以为我对儿子的期望很高。其实，我的育儿目标实在不高，简而言之，就八个字：头脑简单，四肢发达。只要他一生健康、快乐，足矣！作为父母，望子成龙之心肯定是有的。但我觉得，成龙与否是他自己的事情，我们能给他的，只不过是一个健全的人格、一副健康的体魄，以及良好的生活习惯。俗话说，“三岁看大，七岁看老”。研究也表明，儿童的个性在三岁前就已形成。当孩子12岁以后，就已完全“上路”，成人已不可能再对他的成长产生实质影响。我相信，一个孩子，只要培养他两样东西：一个是健康的身体，另一个是阅读的习惯，那他的成长之路就八九不离十，出不了大的偏差。
对我而言，孩子是父母的一所学校。在养育儿子的过程中，我感觉，是孩子在引领我们感悟人生、人性，引领我们一起学习、成长。